李明的手指在改装摩托车的油箱上摩挲，金属表面还留着午后阳光的温度。排气管被锯掉了消音器，发动时能发出炸雷般的轰鸣，这是他和王浩在废品站淘零件攒了三个月的成果。

“敢不敢试试午夜十二点的东风大道？” 王浩甩了甩额前染成蓝色的刘海，后视镜里映出两个穿着校服的身影。李明发动引擎，震耳欲聋的声响惊飞了树梢的夜鹭，仪表盘上的指针在改装后能飙到 120 码，此刻正随着怠速微微颤抖。

路灯在柏油路上拉出长长的光带，王浩突然从后座探身，扯掉了李明的安全帽：“戴这玩意儿跟老头乐似的！” 风灌进领口时，李明正把油门拧到底，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。他看见路边烧烤摊的烟雾在眼前炸开，听见摊主骂骂咧咧的喊声被抛在身后。

转过第三个弯道时，王浩突然尖叫起来。李明瞥见前方施工路段的水泥墙，像块巨大的墓碑横在路中央。他拼命踩刹车，轮胎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尖叫，车身却像喝醉的野兽摇摇晃晃。最后那秒，他看见王浩瞪大的眼睛里映出自己惊恐的脸，还看见墙面上 “前方施工” 的警示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
三天后，李明的母亲在整理遗物时，从校服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成绩单。数学 32 分的红叉旁，还别着张摩托车维修店的名片，背面用铅笔写着：“再攒 500 块换氮气加速”。废品站的老板说，那两个总来淘零件的少年，昨天还兴奋地说要打破 “东风大道最快纪录”。

东风大道的施工围挡前，散落着几块摩托车碎片，像被风吹碎的青春。清晨扫街的环卫工发现，墙面上除了撞击的裂痕，还粘着半片蓝色的发丝。